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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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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晚上在兵荒馬亂裏度過。

容庭的傷口繃裂雖然沒有太大的問題,手術很快就結束了,但是發燒的事情卻沒查出個結果。

陸以圳一宿沒睡,一邊盯著容庭,一邊和容庭的pr討論國內的通稿,第二天早晨,容庭的體溫總算恢覆正常,陸以圳松了口氣,這才回酒店休息。

不知道是不是電影節閉幕那天,陸以圳說的話容庭真的聽了進去,還是容庭自己想通了,接下來在德國養病的日子,他既沒有表現出之前一段日子裏過分樂觀的樣子,也沒有太消沈。就像是一個正常的病人,會因為傷口疼痛而煩躁得大發脾氣,對陸以圳也難得的頤指氣使,而在狀態好的時候,則會毫不吝嗇地參與工作上的討論,只是工作的熱情沒有過去那麽高而已。

五月份《高速公路》會在國內上映,容庭不打算接受任何媒體的采訪,但是同意盡量出席發布會和首映式;原本已經在議程中的一部電影片約,則被他以強硬態度推掉,理由是“別讓人家為難”;計劃裏,《潛龍》容庭本人應該親自配音,容庭一貫嚴於律己、精益求精,想要等傷好後就回國進棚錄音,但是和陸以圳臉紅脖子粗地爭論了一番,顧及到劇組的進度,容庭也接受了找配音演員的安排。

這樣的容庭,雖然不像過去處處哄著自己或是一味的強勢,卻讓陸以圳覺得更可愛了。

這才更像是一個身邊的愛人,煙火氣十足的愛人。

他可以肆無忌憚在對方還沒有洗漱的時候就來一個早安吻,可以趁容庭接受檢查時,拍下他各個角度的囧照,可以在為對方擦拭身體的時候,適當挑逗一下,即便對方有了反應,他也無懼於被報覆的危險。

兩個人似乎從在一起就沒有過這樣相處的機會。

工作離他們似乎很遠,媒體、粉絲,都不會打擾到他們,哪怕帶著疾病與傷痛,卻依然有愛可以溫暖他們,給他們以救贖。

——當然,在容庭傷口恢覆得差不多,可以正常下地行走的時候,已經變成“慣犯”的陸以圳還是被容庭按著來了一發。

體諒對方還不能太“劇烈”的運動,陸以圳一掃過去的羞赧,第一次嘗試了上位。

滋味……呃,很累就對了。

只能感謝容庭身體還沒有完全恢覆,體力不夠,時間沒有太久,否則陸以圳絕對會半途罷工,管他拿沒拿到影帝呢!

植皮手術定在三月初,陸以圳看得出容庭有點緊張。

不過比容庭更緊張的是他整個公司,手術前一天,華星影視的老總親自跑來德國,這次給他手術的專家全是老總靠自己人脈關系聯絡到最頂級的整形醫生,不可謂不重視。

然而直到這一刻,陸以圳才意識到他犯了個天大的錯誤。

“容容容容哥……”

傍晚,送走了華星的老總,陸以圳一臉恐慌,抱著容庭差點要跪下去。

容庭一頭霧水將人攔腰按在了自己懷裏,拉著他回到病床上坐好,“怎麽?”

陸以圳滿臉都是心虛,“你出事……我都沒和你家裏人說……這、不要緊吧??公司會和伯父伯母說吧???我連問你一聲都忘了……真是對不起啊……”

容庭從來沒在他面前說起過自己的家庭,以至於陸以圳想到了公司、想到了容庭的那些朋友,甚至連自己老媽都打電話報備了一聲,卻獨獨沒想起人家父母來,實在是有點過分。

更重要的是,在自己老媽回國的時候,容庭殷勤備至,照顧得妥妥帖帖,哪怕兩人當時的關系剛確立半年,容庭依然毫不猶豫地放下了自己的明星架子,像是對待自己親人一般招待了媽媽……而到現在,陸以圳別說是關懷對方父母,連最起碼的問候都沒有過,這麽重要的節骨眼,連問都不問一聲,陸以圳自己想起來都覺得打臉。

然而,容庭嘴角卻是浮出一點淡漠的笑意,拉著陸以圳靠在自己肩膀上,接著道:“他們無所謂我怎麽樣的,反正電視也能看到,人沒死,毀了容,我爸媽恐怕還要偷著樂。”

陸以圳一楞,疑惑的眼神隨即不加掩飾地落在了容庭臉上。

“等手術完了,我帶你回趟家吧。”容庭看出他的情緒,卻沒有解釋,只是伸手摸了摸陸以圳的頸後,順著他柔軟的短發向上拂去,過了片刻,容庭將陸以圳攬進了懷裏,這個擁抱的姿勢讓陸以圳覺得自己像個小孩,卻也像是……容庭唯一的依靠,“以圳,幸好我在此之前遇到了你。”

第二天上午,容庭再次進入手術室。

沒有生命的威脅,陸以圳等在手術室外,似乎覺得時間也不那麽難熬了。

但是緊張的情緒卻始終沒有遠離他。

他有點擔心容庭手術以後的樣子,會和以前一樣嗎?大眾似乎對明星整容都或多或少有些反感……如果真變帥了也無所謂,可是醫生說恢覆率肯定不會是100%,那勢必還會留下不完美的地方……在手術前,整容醫生甚至還問容庭有沒有想要調整的地方,雙眼皮可以割寬點,鼻子可以墊東西,奈何容庭長得太完美了,陸以圳抱著他的臉左看右看,也找不到需要再調整的地方。

他就喜歡這樣的容庭,或者說喜歡容庭本身的模樣。

他不容人拒絕時冷峻的表情,興奮時舒展開的額間,動情時微微瞇起的雙眼,有力到可以將他整個抱起的雙手,結實而性感的腹肌……

意識到自己的情緒開始跑偏,陸以圳忽然笑了起來。

他大概是太少對容庭說愛這個字眼,以至於連自己都沒有意識到,愛情像是一株快速生長的樹苗,已經在他的心裏紮下了深厚的根脈,繼而不斷地抽枝散葉,成長為參天大樹。

他愛容庭,比一直以來他所認為的還要愛。

愛到讓他真正明白什麽是愛情,他看過那麽多的愛情電影,卻沒有任何一部能給他同樣的感覺,同樣的力量。

他想要給對方幸福,哪怕犧牲一切都沒關系。

手術維持了三個小時就結束了。

陸以圳認識容庭以後,進醫院的次數比他們相遇之前加起來的總和都多。

他從容地聽著韓國醫生隨行的翻譯不斷提示他註意的地方,植皮手術結束以後,表皮的顏色會有一段暗沈的時間,要等細胞再生活躍起來,才會慢慢好轉,在容庭鼻梁與眼角的地方,有一塊傷疤是無法被遮掩的,那一塊區域手術風險非常大,容庭本人認為不值得冒險,所以最後沒有動,而植皮也會讓面部有些僵硬,一段時間裏表情可能會不太自然……

每一條,對於容庭的事業而言,其實都無異於是一次毀天滅地般地打擊。

然而,比起當初那章疤痕縱橫的臉,這個結果已經好很多了。

陸以圳聽壞消息已經聽得麻木了,記下了一點飲食上的註意事項,就跟著容庭的病床回了房間。

其實所有的事情都在向好的方向發展著,容庭的腿最終也沒有廢掉,傷口都差不多愈合了,皮外傷看起來慘重,但恢覆的速度卻是很快。

只可惜植皮手術結束,容庭又要疼幾天傷口了。

回到病房,陸以圳摸了摸整張臉都被裹成粽子樣的容庭,有些動情地吻在了他的唇峰上。

同時,容庭睜開眼,面無表情(有表情陸以圳也看不到)地吐槽:“是不是看不到我的臉,你更愛我了?”

陸以圳噴笑,“以你的資質,去了粽子屆應該也是帥哥。”

三天之後紗布去掉。

容庭幾乎恢覆了原先的模樣。

陸以圳松了一口氣,一邊讓小郝去拿鏡子給容庭,一邊囑咐:“先別急著做表情……我知道臉僵了對你來說肯定很難受,但是為了不讓你的臉爆掉,我們還是暫且忍一陣子,我相信等之後回到大熒幕上,你依然是那個神采飛揚的容庭。”

臉就是自己的金飯碗,容庭也不敢瞎較勁了,老老實實板著一張臉,背靠病床。

陸以圳借機仔細打量他,容庭膚色確實顯得十分暗沈,或者說有點斑駁,雖然他皮膚一直沒有自己白,但那個時候是健康性感的小麥色,脫光衣服顯得野性十足,讓人胃口大開(?),可是現在看起來,卻是憔悴的暗沈,這讓陸以圳很是心疼。

他主動貼上容庭的臉,親了一下,“回國之後要好好給你補補。”

“嗯?”容庭不敢挑眉,面無表情地盯著陸以圳,明明是疑惑的語氣,配上這張臉,倒像是威脅,“補什麽?壯陽?車禍不影響性能力。”

陸以圳:“……”

正這個時候,小郝找到鏡子回來,趴在門口不敢進,試探地問:“我打擾到你們調情了?”

陸以圳直起腰,示意小郝過來,順便解釋:“不是我們調情,是你老板單方面發情……好了,來看看黃種人男性裏最完美的面孔!”

他將鏡子遞到了容庭面前。

這一刻,陸以圳明顯感覺到容庭的緊張。

他脊柱猛地繃直,眼神在一瞬間露出躲閃的意味。

陸以圳立刻握住他的手,給了一個鼓勵的笑容。

容庭目光移轉,望向了鏡子裏的自己。

他松了口氣。

“唔……嗯,還不錯。”

容庭依然繃著臉看自己,那模樣倒像是在審視什麽。

陸以圳有些忍不住了,他開始笑,笑著笑著小郝也忽然意識到了什麽,跟著大笑起來。

容庭莫名其妙地看了眼兩人,雖然不知道他們在笑什麽,但陸以圳這樣久違的、爽朗的笑意卻是感染了他,他嘴角情不自禁地彎了一下,“笑什麽?”

陸以圳不等他話說完,立刻伸出雙手,用食指壓在了他兩邊的嘴角上,“別笑別笑,臉要裂了!”

容庭:“……”

陸以圳&小郝:“哈哈哈哈哈哈!”

雖然拆了紗布,但是為了新皮膚在臉上恢覆活性,容庭每天還要戴三個小時的壓力面罩。戴這個東西的感覺令人非常不舒服,每天的那段時間裏,只有陸以圳敢坐在容庭身邊陪他說話。好在摘下面罩以後,容庭緊繃的臉開始一天天恢覆彈性,變得更加自如。

這讓陸以圳和容庭都感到一陣輕松,畢竟,毀容雖然很慘,但是整張臉從今以後僵硬麻木不能動,容庭也同樣沒法回歸演戲。

可惜鼻梁側邊的傷疤似乎除不掉了,帶著一些褶皺留在了山根以下的位置。

雖然是容庭本人決定放棄對這裏的手術,但他似乎還是心存芥蒂,照鏡子的時候總是忍不住側頭去看那塊,然後滿臉若有所思的表情。

陸以圳勸了他兩次,發現對方執念的似乎不是這個傷口,而是在想別的事情,便就不多嘴了。

他對容庭一貫有信心,當對方選擇沈默隱瞞的時候,他不願意去過多的追問。

而關於戚夢的好消息也從美國傳來。

一個月的治療,戚夢似乎已經開始恢覆意識,有兩次在薛瓏瓏說話的時候她留過眼淚,醫生說明,患者的意識情緒並沒有完全消退,最起碼有了蘇醒的可能。薛瓏瓏歡欣鼓舞,一高興就跟戚夢的哥哥打了一架(……),然後戚夢的哥哥代表公司與薛瓏瓏解約,任由她在美國照顧自己的妹妹。

某種程度來說,這應該也代表著戚夢家庭對她們關系的認可吧。

如今這個結果已經非常不錯,打電話和國內的邵曉剛商量了一下,容庭決定過完三月就回國,直接飛上海,然後轉機回武漢,在家呆一陣子,調養身體,順便計劃一下之後的工作。

而這個時候,陸以圳也不得不面臨一些事關人生的問題——他要畢業了。

有一部票房過億的畢業作品擺在那裏,陸以圳當然不會發愁能不能畢業的事情,可是畢業之後要做什麽,陸以圳卻有點茫然。

幹了太多零七八碎的事情,陸以圳也明白自己缺乏一些系統理論的學習,他倒是有點想回學校再聽聽課堂裏的知識,不過這個想法明顯不現實。

再去拍電影呢?

《鮮橙愛情》確實很成功,但他之間付出的努力也是超過了一部正常電影導演會付出的範圍,他其實是有點透支健康來完成。

沒有了母親的壓力,之後的作品他完全可以更從容的來,也不急著立刻就要交出自己的下一部作品來證明什麽。

反正……當初宣稱他是華語電影圈裏“第七代”導演領頭羊的那些人,早已經掉頭去跪舔拿回小金熊的衛國了,咋爭也爭不過人家,陸以圳不希望自己再跨越成長軌跡地奮鬥了。

想要放慢一點節奏,多學習,多吸收養分。

“我想去給謝森打工,你說他會要我嗎?”

回國的班機上,陸以圳挨著容庭小聲詢問。

國航的班機,容庭一上飛機就被空姐認出來了。

容庭的名氣擺在那裏,就算不再圈腦殘粉死忠粉,也照樣有一大票路人影迷在那裏崇拜他,仰慕他。

空姐沒有沒看過他電影的,一時間都有些激動。

小郝笑瞇瞇地出來打圓場,“容哥身體還在恢覆中,希望大家不要吵到他,讓他好好休息。”

容庭已經習慣了僵著臉了,坐在頭等艙裏,戴著墨鏡,面無表情地幫陸以圳放行李,然後入座。

其中有一個空姐喜歡容庭的時間比較長,在先前國內種種悲觀的新聞打擊下,看到了健康平安的本人,當即眼淚就出來了。

陸以圳有些不忍,伸腳踢了踢容庭,然後笑道:“你是容老師的影迷?我幫你們合張影吧?”

容庭聞言就站了起來,其實他見粉絲見多了,也無所謂對方提什麽要求,陸以圳這麽表態,他也就理所應當地配合。

不過沒想到的是,那個空姐自己擺手拒絕了,“我……我還要工作,不麻煩容先生了,那個……看到您身體健康就好。”

╮(╯▽╰)╭

陸以圳半是無奈半是羨慕地和容庭坐回自己的位置,帶了幾分醋意的調侃:“親媽粉,真愛粉,世界上愛你的人太多了,看來也不缺我一個。”

容庭木著臉:“怎麽?要我現在當眾和你熱吻?然後證明我需要你?”

“噗。”陸以圳趁沒人註意他們,伸手揪了下容庭的臉,“你沒有表情的時候,真的不適合說情話,嚇人。”

要回國,一路上容庭和陸以圳多少都有點興奮。

兩人誰也沒睡覺,而是時不時就湊在一起低聲聊天。

“你想去跟著謝森?我覺得沒什麽意義。”容庭淡淡的,“他已經過了事業的開拓期,《同渡生》可能就是極致了,再往後能超越自己,比較困難,而且他年紀大了,電影出產量也會相應減少,你學不到太多東西,不如去找高思源。”

陸以圳聞言摸了摸自己下巴,“高思源?我覺得高導確實比謝導喜歡我,可是我不喜歡他拍電影的方式和態度……說不上來那種感覺,像是一個游歷人間的花花公子,不太虔誠。”

“……”容庭瞥了眼陸以圳,“電影不是聖潔的藝術,不需要教徒頂禮膜拜,它的發展離不開金錢,脫不了商業,雖然我不反對你往文藝片的方向發展,但是這不一定會讓你快樂。”

陸以圳頓了下,沒有說話,只是以征詢的目光望著容庭,示意他說得更深刻一點。

容庭沈默,似乎在醞釀自己的措辭,半晌才道:“你是應該站在陽光下的人,你需要觀眾去理解你,欣賞你,去玩一些太孤芳自賞的藝術會讓你陷入敏感脆弱的情緒中,我並不是覺得你一定要去拍商業片賺錢,但是拍一些更適合市場的東西,會給你帶來觀眾,帶來知音,讓你更有成就感,票房、金錢可能只是其中一種量化你成就感的東西。”

陸以圳聽著聽著,就笑起來。

容庭在說他,其實何嘗又不是在說自己。

他們都是需要被認可的人,可以無限期無限量的不斷付出,只要這路上一直有人給他們肯定就好。

陸以圳想起兩人一起看《連城》的時候,他對容庭的肯定,一定給了對方很大的成就感吧?

“我知道你的意思了。”陸以圳微笑著,“我會再想想的,國內導演那麽多,又不是只有他們兩個,我要精挑細選一個來拜師……學個三到五年,希望能有更顯著的進步吧。”

容庭不動聲色地牽起陸以圳的手,擱在掌心裏完全包裹住,然後拉著晃了晃。

陸以圳知道他同意了他的計劃,這真是令人充滿鬥志。

接下來的五年,十年,甚至是一輩子,他有愛的人,有愛的事業……真是照亮眼下所有黑暗的曙光啊。

自己感慨了下,陸以圳望向開始閉目養神的容庭,又忍不住回味剛才他對自己的說話,忽然間,陸以圳心裏一動,“哎,我想給你唱個歌。”

容庭的眼睛睜開了一條線,似乎是在覷著他,“在這兒?犯什麽神經。”

陸以圳竊笑著,不管不顧地掙開了容庭的手,然後湊到對方耳邊,低聲哼唱:“愛真的需要勇氣,來面對流言蜚語,只要你一個眼神肯定,我的愛就有意義。”

他唱到這裏就停了,然後迅速靠回自己的椅背,笑嘻嘻地望著容庭。

對方眼神裏閃過一絲無奈,但陸以圳知道他懂了他的意思。

他們是彼此的愛人,更是彼此的知音。

然而,容庭卻始終望著陸以圳,一直沒挪開眼神。

“???”陸以圳奇怪起來,“看我?還是發呆?你想啥呢?”

容庭依舊沒有表情,側過身,靠在陸以圳耳邊道:“想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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